哑巴渔夫与摄影师的咸水情缘

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时，林夏正蹲在码头给牡蛎撬壳。虎口被贝壳划出的伤口浸着海水，疼得她直抽气。二十米开外的旧渔船突然传来"咚咚"两声，那个总穿藏青色粗布衫的男人又用船桨敲着船舷——这是他们特殊的打招呼方式。

意料之外的相遇

三年前的梅雨季，林夏跟着渔船出海拍摄纪录片。暴雨突至时，船老大陈阿贵的柴油机突然。浪头把船身拍得左摇右晃，她抱着摄像机缩在船舱角落，指甲几乎要掐进防水包里。

• 时间: 2020年6月17日
• 地点: 东矶岛以南12海里
• 关键道具: 漏水的胶鞋、半瓶烧酒

哑巴就是这时候驾着他的小舢板出现的。黧黑的手臂绷紧肌肉线条，单手拽缆绳的动作像在收渔网。直到被他拎小鸡似的转移到安全地带，林夏才发现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没说过话。

无声的早餐

婚后每个清晨，厨房木窗都会准时出现两枚还带着露水的海鸭蛋。林夏摸索出规律：放在左侧的是双黄蛋，右侧是普通蛋。这是哑巴用三十年渔民生涯总结的辨蛋秘诀——对着日光照蛋壳纹理。

海与陆的对话

他们发明了78种手语：食指中指并拢划过额头代表"台风"，双手合十贴住脸颊是"该补渔网了"。有次林夏感冒咳嗽，哑巴半夜摇醒她，举着本泛黄的《赤脚医生手册》，指着枇杷叶插图比划要去后山。

• 常用手语TOP3
• 大拇指弯曲：回家
• 小指勾动：螃蟹笼
• 掌心拍胸口：受伤

潮汐表被哑巴用炭笔抄在三合板墙上，每天划去的痕迹像某种神秘符文。林夏渐渐能通过他收网时甩绳的弧度，判断当日渔获多少。当绳结在空中划出饱满的C形，晚饭必定有她最爱的辣炒蟛蜞。

风暴夜的秘密

去年超强台风"梅花"登陆那晚，哑巴反常地没去加固渔船。他在储物间翻出个铁皮盒，里面躺着三枚军功章和泛黄的立功证书。林夏这才知道，丈夫年轻时在海军某部因伤致哑，《浪花岛纪事》里记载的1997年海上救援，他是最后撤离的操舵兵。

咸水里的甜

上个月林夏跟着出远海，在颠簸中突然反胃。哑巴摸她脉搏的手突然颤抖，翻出救生筏里的信号弹就要发射。直到卫生院确诊怀孕，这个能徒手掰开船锚的男人，蹲在彩超室门口哭得像个孩子。

此刻夕阳正把桅杆的影子拉得老长，码头上新刷的柏油闪着微光。哑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，层层剥开是镇供销社最后半斤鸡蛋糕。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，他用手势比划着请她吃过的点心。海鸥掠过船舷的刹那，林夏突然看懂了他眼底那片沉默的海。